值得吗?她能原谅吗?
她本应该大声告诉自已:不,不应该原谅的。
可现在她突然找不到答案了。
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她还爱着许经年。
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,他挨的每一刀,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。
他说他走不出那片林子的时候,她心比挨上那几刀还要痛。
但是比痛更多的,是害怕。
她害怕许经年真的要永远留在那片林子,她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许经年,也再也听不到许经年叫她的名字。
她重新看向外头。
那阳光打在她的身上,明明应该是温暖的,可姜忱却感觉不到。
三天后。
许经年彻底脱离危险,转进了普通病房,只是依旧还没有醒过来。
姜忱除了睡觉,其余时间都守在许经年的病床前。
病房里除了躺着的许经年就只有姜忱和许今然。
床上的人脸色有些好转,太阳一晒,还晒出了几分血色。
姜忱就呆愣愣地坐在轮椅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。
下午时,床上的人有了一丝动静。
姜忱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,她心中一喜,下意识起身,却拉扯到大腿上和胸口处的伤口,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,又跌回了椅子上。
“姜忱...”
床上的人呢喃了声。
姜忱赶紧应道:“我在这里!”
她一把握住他的手,眼中满是激动,晶莹的泪花瞬间蓄满了眼眶。
“经年哥,我在这里。”
“姜忱...”
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,许经年的睫毛微微一颤,随后缓缓掀开了眼皮。
“经年哥!”她高兴地喊了声。
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许经年的耳中,他转头看过来,对上了她那双闪着泪花的眸子。
可他看着她时,却愣了好久好久,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
姜忱拉起他的手,覆在自已的脸上。
“真的是我。我们两个一起从那片林子走出来了。”
“姜忱!”
那真实的触感,提醒着他面前的人就是真实的,并不是梦境。
他扯唇一笑,随后将她拉进了自已怀里。
“你没事就好,你没事就好......”
他喃喃的,一遍一遍的念着,到后面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。
那强烈的后怕感空然来袭,他不顾身上的伤口,将她抱得更紧了。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安。
“对不起,姜忱对不起...”
那哭声破碎不堪,悲痛的道歉声在整个病房里回荡起来。
“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,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卷进了这些事,都是我......”
“我不怪你。”
她怕弄到他的伤口,于是想挣开他。
可是他却依旧不放开,甚至抱得更紧了。
“姜忱,抱抱我,好吗?”
他哀求的样子让姜忱的心一软,情不自禁地抬手回抱着他。
那哽咽又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。
“我还以为我再也抱不了你了。”他说,“姜忱,我害怕。”
姜忱吸了吸酸涩的鼻尖,眼角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布料。
她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:“我们都没事了。”
刚打完电话从外头进来的许今然看着这一幕,竟也掉下了眼泪。
差点...差点一夜之间她就要失去两个亲人了。
许今然擦了擦眼泪,给陈雪纭打去了电话,告知了她许经年已经醒来的事。
四十分钟后,病房的门被推开。
陈雪纭从外头推门进来。
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,是一个身形高大,气质沉稳的男人。
一进来,便无形中仿佛有了一丝压迫感,只是随着他脸上的笑而逐渐消散。
姜忱一喜,喊了声:“许叔叔!”
对于许骁霖的出现,许经年和姜忱都是有些惊讶的。
因为自从许家将生意渐渐挪到海外后,许骁霖就长期住在了国外,只有偶尔抽空会回来看看。
他走到姜忱面前,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,让姜忱心里一暖。
“小忱,你好些了吗?”
“我已经好多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不过还不能大意,一定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好。”
许经年呆愣愣地看着这八百年没见过的老爸,呆愣愣来了句: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“你这个臭小子。”
视线转到许经年身上时,他的脸色立马变了。
跟以前训斥他一样,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,只是这次控制了一点力度。
“你是我儿子,你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?”
陈雪纭一巴掌拍他手上:“你能不能轻点,他还伤着呢。”
许骁霖委屈地看了她一眼,但还是什么话都不敢说。
那样子,还是跟以前一样。
原本空旷的病房这一刻变得热闹起来。
谁也没想到,一家人难得的团聚竟然是在病房里。
几人一整天都挤在许经年的病房里,直到晚上才回许家,而姜忱也回了自已的病房。
第二日,依旧是大太阳的天。
阳光暖洋洋洒进房间,给沉闷的病房添上了几分活力。
早上姜忱照例坐着轮椅溜进了许经年的病房。
其他人还没来,病房里只有许经年一个人。
他此刻正坐在病床上,看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他明明是坐在光里的,可姜忱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阴沉沉的。
许是听到了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,他缓缓转过了头。
涣散的视线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,才逐渐聚焦。
他朝她勾了勾:“你怎么不再多睡一会。”
“睡不着了。”她推着轮椅来到他床边,透过他敞开的衣领,扫了眼那缠在身上的绷带。
“伤口还疼吗?”
“不疼了,你呢?”
姜忱摇了摇头。
后来许经年又沉默了,转头继续看向窗外。
姜忱不知为何,她突然觉得两人间的氛围变得,变得格外怪异,可她又说不上来。
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,不知道过了多久,病房的门就被敲响。
“进。”姜忱喊了声。
随后穿着警察制服的黎昭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穿制服的警察。
他一进来,视线便落到了姜忱的身上。
“你好些了吗?”他温柔问道。
姜忱朝他笑了笑:“好多了。”
“我们听说许经年醒了,所以就来找他做个笔录。我叫人送你回病房吧。”
意思是说,她得回避一下。
姜忱听懂了,但拒绝了他要找人送她的提议,随后看了眼许经年,自已推着轮椅离开了病房。
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,许经年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。
“许经年。”黎昭拉开病床边的椅子,随后坐下。
“跟我讲一下案发的过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