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一舟 顾玉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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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逃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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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下就是一盘大棋,所有人都在棋局之中,执棋者亦然。 剑阁千年,证道长生。 王公无能,饿殍千里,山河破碎,内忧外患,外军凶悍,大厦将倾,剑修下场,欲力挽狂澜,三十万对二百八十万,劣势在我…… 只是人们都忘了,这天下,从来只能有一方能够处在权利之巅,主持大局。 远古大能踏碎星河而来,翻手之间斗转星移,覆手之下,山河移位,如此强者,竟只是这茫茫星河中,更高级文明的拓荒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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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
架空 东方玄幻 剑修
这天下就是一盘大棋,所有人都在棋局之中,执棋者亦然。 剑阁千年,证道长生。 王公无能,饿殍千里,山河破碎,内忧外患,外军凶悍,大厦将倾,剑修下场,欲力挽狂澜,三十万对二百八十万,劣势在我…… 只是人们都忘了,这天下,从来只能有一方能够处在权利之巅,主持大局。 远古大能踏碎星河而来,翻手之间斗转星移,覆手之下,山河移位,如此强者,竟只是这茫茫星河中,更高级文明的拓荒者…… ...

第1章 略懂医术顾玉廷

稽国西部,仓州地界,帝国商人将这片土地丰富的矿产掏空以后,赚的盆满钵满,个个富得流油拍拍屁股就走了,商人一走,百姓失去收入来源,只能捡起镰刀和锄头重新在贫瘠的土地上刨食,靠天吃饭。

可几十年来疯狂的开采,仓州本就荒芜的生态破坏严重,土地连年颗粒无收,首府泯川财政早已经入不敷出,百姓们无奈之下纷纷举家南逃,泯川府(主府)宋卓诚变卖家当,分发给灾民作为路费。自已自缢在朱氏矿业荒废的高大牌楼上,一府之主就这样在风雪中结束生命,何等凄凉。

跪在地上的少年看着悬挂在寒风中摇摆的父亲,稚嫩的小脸冻得通红,手中那一纸官令上,满是已干的泪痕:

泯川主府宋卓诚,疏于管理,执政不严,导致仓州地界饿殍遍野,民不聊生,千万百姓流离失所,动摇国家根基,责令:族人贬为庶民,带罪十年,没收所有资产,回京述罪。

角落里朱红色的王主钢印显得格外扎眼,少年只记得父亲多年来,常常深夜伏案,字字斟酌,只为了一封说明仓州恶劣情况的奏书。他不明白一封百来字的奏书,曾经身为状元的父亲,常常几个小时都写不出来,却几十年如一日地上书,往来京城的驿卒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。

从他记事那一天开始,父亲总是不苟言笑,泯川府主府书房的蜡烛,也常是一夜燃到天亮,服侍宋卓诚的小吏从不敢睡着。

前来押解的卫官这些年来常做这种差事,他知道宋卓诚不过是个替罪羊,仓州百姓也知道,这一纸官令只是那些权贵想要他死,给天下看官一个交代,至于回京述罪不过是官面话罢了。

所以他们等他自已选择。

于是宋卓诚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给游商,没有给少年留下一句话,当着上万百姓的面自缢而死。

卫官拿来一个木盒,将宋卓诚的头颅割下来,放进去封好,少年目光呆滞地看着,一言不发,他的眼泪已经哭干,发红肿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。接过卫官递过来的几两碎银和父亲的官帽,那官帽上带着点点血迹,它会代替宋卓诚的头颅一起下葬,让他得一个名义上的全尸,至于那银两,不过是卫官的一点施舍。

卫官带着头颅打马远去,少年爬到父亲身边,摘下他腰间常年佩戴的玉诀藏到怀中,举起手中的银两。

”谁能将我父亲安葬,这银两便是他的。“

他稚嫩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着。

“我,我帮你,我不要你的银两。“

少年循声望去,是一个比自已大五六岁,十六七岁的少年举着手,其他人正在陆续离去,大家都饿着肚子,围在这儿不过是受了恩惠,来送这位官人一程,凑凑热闹,这年头死人见得多了,死大官还是第一次看。

”宋府主对我有恩,我~“

他话没说完,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拉到一边,突如其来的拉扯让他差点摔在地上。

”滚一边去,小屁孩凑什么热闹。“

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,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银两,打开看了看,袋子里少得可怜的几两银子,在这样的局势下甚至换不到一斤白面。

苍蝇虽小,也是肉。他迅速收到怀中,不顾众目睽睽之下,蹲下来就在宋卓诚的遗体上摸索着。那大一点的少年气不过。

”你这莽夫好不讲理,好歹顾及一下人家的感受,这么做简直不像话!“

”闭嘴,再多话撕烂你的嘴!“

男人身材魁梧,一脸凶相,怒目圆睁,恶狠狠的盯着少年,活像那门上驱鬼的门神,少年一时吓得噤了声,男人见搜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,起身就要离开,少年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他的衣襟。

”不许走,你收了人家钱的。大家伙评评理。“

周围的人都是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,却没人敢大声说话,更别提上前阻止,乱世的人大都只求独善其身,哪有心思和勇气去管别人。

”宋一舟,你说话呀!“

他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,见没人愿意帮忙,转头对着跪在遗体边上的少年大喊,少年背对着他们,默不作声。

男人见状,冷哼一声,猛地一甩手,想要挣脱少年的拉扯,不料少年抓得太死,那本就破旧的布衣被扯出一个大口子,里面劣质的棉絮掉落一地,男人愤怒地抬起巴掌照着少年得脸庞就打了下去,少年吃不住力,摔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男人挤开人群离开。

还是有感恩宋卓诚的百姓,自发地在空地上挖了个坑,将他的遗体埋葬,用石块简单垒起一个孤冢,遍地碎石的矿场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石头作墓碑。

百姓不敢过多停留,三三两两的离开了。他们是泯川府最后一批难民,据说仓州北部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传闻,他们得赶在那一拨人涌到泯川之前离开。

天空渐渐暗了下来,偌大的矿场上只剩下一座孤冢和两个少年,寒风吹过矿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。少年见宋一舟迟迟没动静,上前跪到他边上,红肿的脸上比他脸大的巴掌印浸着淡淡的血迹。嘴里好似包了什么东西,说话囫囵不清。

”我们走吧,天黑就更冷了。“

宋一舟解下腰间那柄象征身份的短剑,重重地插在父亲坟前,由于长时间不活动,肌肉僵硬,双手磕到地上的碎石上,霎时间血肉模糊。

他一边捡来边上的石块将短剑支撑着立起来,一边嘟囔。

“这是你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东西,你看看你的王怎么对你的,看看你的子民得到了什么结果,临死你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。”

少年扯下腰间的束带,帮宋一舟把流血的手包起来,语气间满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。

“你还小,很多事情,是由不得自已的,但是你要记住,主府大人是个好人,是泯川人民的英雄……”

宋一舟抬头看着给自已细心包扎的素昧谋面的大哥哥,内心一阵酸楚,泪眼婆娑。

“我没有钱给你了。”

少年摇了摇头,他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冬夜,就像今天一般寒冷,宋卓诚递过来的那个馒头的温度,和那憔悴的脸上挤出来的和蔼可亲的笑脸。

“跟我走吧,你一个人活不下来的,泯川这地界,你看,那边枯树上的寒鸦,都比我们这些罪人的子女高上一等。”

宋一舟虽然只有十二岁,从小在泯川府长大,对这地方的性质还是比较了解的,这里矿场密集,条件艰苦,一年之中有五个月都是寒冬,矿物的开采需要大量的劳动力,于是京城的贵族们源源不断的将那些服刑的犯人送到这边来,这样不仅可以节省国家维护监狱的一大笔开支,还能源源不断地输出高价值的矿物,一举多得。到后来,除了那些重刑犯,全国近一半的犯人都被送到了这边。

甚至有些重刑犯通过贿赂轻判来到这里,以逃脱死刑。有人将泯川称为死刑犯的天堂。矿主们撤走以后,人们失去收入来源,大量犯人没人管理,四处游荡,犯罪率直线飙升,泯川又有了新的名字:

帝国的弃儿。

少年扶起宋一舟,脸上有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坚毅和成熟。

“我叫顾玉廷,当初我可比你惨多了,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,活下去,就比什么都强。”

宋一舟点点头,听了他的名字,知道他说的是实话,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比自已惨多了。当年的明王逼宫案中,顾家可是占了大头,那是稷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动乱,也是第一次,所有人得以见到卫国司的实力。

结果可想而知,顾家从富可敌国,一夜之间,父辈全部被处死,女眷贬为宫妓,子嗣发配泯川,万民唾弃。

宋一舟母亲走得早,难产,他总感觉父亲在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原谅自已,以至于对自已总是十分冷淡,甚至有些形同陌路,现在宋卓诚死了,他倒是孤苦伶仃,了无牵挂了。

“我们往哪儿走?”

“往南!”

“可我们的身份根本出不了仓州。”

“现在有几百上千万难民往南方跑,总能混过去。”

飞雪迷途,寒风阵阵,宋一舟跟在顾玉廷的身后,借得一小块安身之处,不被风雪直接吹打,踩着一尺多深的积雪,艰难地一步步前进,像两只摇摇晃晃的企鹅。他们得尽快赶上前面的队伍。

顾玉廷在一处废弃的民居里翻出一件破旧的矿工棉袄,换下了宋一舟身上的锦衣,他这身衣服要是一直穿着,可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

他肯定不会告诉宋一舟这衣服是他从一个冻死的老人身上扒下来的。

一路上荒无人烟,风雪覆盖之下,那本就空荡荡的城镇尽显荒凉,街道两边枯草混着秋叶,偶尔有一些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白骨,干瘦的野狗见有人路过,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。

顾玉廷撞开一个医馆的门,巨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,吸引来几只体型硕大的寒鸦落在路边的枯树上,换做太平日子里,这些东西绝不可能长这么大。

他在那些眼花缭乱的药柜里找出几个治疗外伤的草药,捣成粉末,借着微弱的烛光,将宋一舟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,这种伤口可大可小,马虎不得。

汪!汪!汪!

远处传来一阵犬吠,顾玉廷顾不得疼的龇牙咧嘴的宋一舟,将伤口快速包上,扎紧。

呼!

快速将蜡烛吹灭,拉着宋一舟往漆黑的内堂摸去。

“怎么了?”

宋一舟感觉顾玉廷很紧张,不解地问。

“别说话,咱们得躲起来。”

门外的街道上,传来一阵马蹄声,一队人马沿着街道缓缓靠近医馆。

十二人的队伍,个个身着黑色鳞甲,背负长刀,身下的黑色战马在雪光的反射下映射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,细密的毛发流光溢彩,那是长城以北特供的战马黑麒麟才有的特征。

头上的头盔遮挡住整个脑袋,只有眼睛的位置有两个黑漆漆的空洞,头顶上竖着一根五颜六色的羽毛显得有些突兀。

队伍后面跟着一辆双马车辇,厚厚的帘子后面不时传出阵阵轻微的咳嗽声。

“翎王的人?”

顾玉廷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去,他不明白,翎王常年镇守边关,他的人没有道理会出现在仓州。

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天在路边茶馆里的游唱者唱的诗歌:

狼烟起,兵家出,翎王起势,书生尤作狂徒。

战火灭,垒枯骨,高堂一令,昔日卒作王侯。

金銮殿,佳人酥手,王公不政,朝夕恰似红楼。

从内容不难听出,翎王在人民之中的威望,他南拒洛水之兵,北抗牧野之民,是如今稷国的国之柱石,也正是有他的存在,陵平君才能在京都日日笙歌,酒池肉林,不理朝政,也能高枕无忧这么多年。

只见一个士兵跳下战马,快步上前,直接撞开医馆的门,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。

“金疮药,金疮药……”

他不断念叨着,那些装着草药的木匣子掉在地上摔的砰砰作响。顾玉廷捂着宋一舟的嘴,躲在后堂的桌子下面,大气也不敢出。

忽然,那士兵停下手中的动作,伸手往桌上尚有余温的烛台上探去。

刷!

猛地将背上的长刀抽出来,锋利的刀刃在黑夜里闪着寒光,大声喝问。

“什么人?滚出来!”

几乎同时,门口闪身进来两个士兵,长刀封住出口。

顾玉廷果断松开捂着宋一舟的手,小声叮嘱。

“不要乱说话。”

说完,一手捂着口袋,一手撑地,往外爬去。

“大人饶命,大人饶命,我们兄弟二人逃难到这儿,借宿的,多有冒犯,请大人饶命。”

顾玉廷爬到前厅的宽敞处,四肢伏地,头几乎贴在地面上,不断地求饶,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

宋一舟小心翼翼的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,站在门边,不敢走出去,他做不到对这些普通的士兵卑躬膝屈。

那士兵见是两个孩子,才放下心来,朝门口人挥手示意没事儿,借着微光,见宋一舟的双手上缠着绷带,眉头一皱,一把提起地上的顾玉廷,焦急地问道:

“药呢?金疮药呢?”

“金疮药?没有金疮药,我弟弟那是用一些草药简单包扎的,这里没有那么金贵的药。”

顾玉廷吓得手足无措,慌忙解释。

“你懂治伤?”

“略,略懂一点。”

顾玉廷话刚说完,门外的车輦里再次传来急促的咳嗽声。士兵心一横,喊道。

“掌灯,把这里清开,抬翎王进来!”

他此话一出,顾玉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略懂就是不懂,他只不过是这些年在这荒芜之地摸爬滚打,常见那老大夫给人治伤,学了一些基本的伤口处理,况且受伤的是传说中的翎王,他知道自已这次真的没了退路。

那些士兵动作很快,在高处点燃了七八支蜡烛,把屋子里杂乱的东西一股脑地推到角落里,就见四个黑甲兵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用担架抬了进来。

老人一身素衣,下半身的护腿铠甲还没来得及卸下,大半个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,双眼紧闭,嘴唇发白,不时伴随着身体的抽搐。
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,他撑不过今晚。

宋一舟看着镇定的顾玉廷,顾玉廷在他的心里是对这片土地的生存法则十分了解,并且应付突发情况得心应手的人,他可比自已这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有办法得多。

“快开始吧!”

士兵催促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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